短篇复仇游戏

量子计算9 · 发表于 2022-5-18 09:2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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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（一）

“快跑啊，往外面跑啊！”

“妈妈！”古岳撕心裂肺的叫着，他使出了自己所有的力气，也没办法把压在妈妈身上的木柜挪开。

“你听妈妈的话，你先出去，消防员会救妈妈出去的。快跑啊！”妈妈拉过古岳的手，又使劲推开他。

眼看着大火已经开始蔓延，古岳哭喊着，跌跌撞撞朝外跑去。

……

“啊——”古岳从梦中惊醒，额头上青筋爆裂，他大喘着气，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，取出一根咬在嘴里。脸上的伤疤像重新燃起了火，阵阵刺痛撕裂着他的脑袋，他握紧双拳，眉头紧皱，冷汗不断的冒出，他闭上眼使劲吸了一口气，又慢慢吐出来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。

“当——”墙上的钟指到一点发出了悠长的一声，古岳看着左右摇摆的钟摆，突然想到了什么，他急忙起身，披上风衣，戴上帽子，迅速出了门。

与此同时，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，停在了楼下，一身黑色西装的子夜迅速跳下了车，朝楼里跑去。

“岳哥，目标已死亡。”子夜和古岳在走廊里碰了个照面，又随着古岳的脚步一齐走出来。“上车，去现场！”古岳眉头一皱，急声道。轿车快速发动，拖着长长的尾气消失在黑夜里。

隔着桌子，许森接过了吴刚扔过来的资料袋。他的身体被固定在椅子上，两只手也被铁链锁在桌子上，长发不自然的往他脸上垂下来。他就像一具干尸，偶尔转动的眼睛，才勉强看得出是个活物。

“三号病人自杀。”吴刚冷冷的说。

许森的双手开始颤抖，他缓慢的接过资料袋，眼泪哗的一下流了下来，“他们是我的患者，我是医生不是杀手。不是我杀的，我不是凶手，”说着，他握起双拳，头发后面的眼睛，死死的盯着吴刚，“警官，你要替我做主啊！我不是凶手！不是！！”

      （二）

古岳带着口罩，在尸体旁边蹲下，双手戴着手套仔细摸索着，尸体被烧的连在了木地板上，只有一只手悬在空中，烧的焦黑的手掌已经露出骨头，依然保持着挣扎的姿势。整个屋子面目全非，混合着灭火时留下的积水，看不出任何线索。

“凌晨十二点，有人报警起火，警方和消防队赶到的时候，火势已经蔓延……”子夜在一旁说着，古岳伸起了手打断了他。“警方那边怎么说？” “初步判定是自杀，死者打开了煤气，然后引火自焚。”古岳突然感觉头变得沉重，呼吸越来越困难，他的眉头微微颤抖，脑海里那场火灾又浮现在他脑海。他慌忙取下手套，摘下口罩，往外走去，边走边从口袋里掏出火柴盒，取出一根咬在嘴里。

“去哪啊？岳哥。”子夜跟上来问道，“回去！”“可是，现在还没有一点头绪啊。”子夜一头雾水，古岳头也不回说道：“都烧光了，回去吧。对了，你去警方那把死者的档案，案发现场分析都拿来，还有他们的所有资料，告诉他们，我都要！”“好的。”子夜应了一声，又回到屋里。

走到街道上，已经是凌晨三点，夜风顺着街口吹过来，带着丝丝寒意，古岳拉了拉风衣，把帽子往低扣了扣。

一辆警车停在路边，吴刚从车上下来，看着远去的背影问道，“他就是古岳？”

“是的，好几桩大案都是在他的协助下破获。”

“就是他啊。”吴刚不屑的回道，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，叼着雪茄的嘴里露出一丝诡异的笑。

古岳来到河边，双手搭在栏杆上，火柴在他手指间打着旋。无数的线索在他脑海里打乱，又重新拼接，又打乱。

“割喉，二氧化碳中毒，到现在死于火灾，三个受害者都被判定为自杀，但越来越多的疑点出现，案子又好像联系在了一起。如果这是连环杀人案，那么凶手的目的是什么？下一个受害者，又会是谁？”

古岳深吸了一口气，把脑海里乱麻一样的想法全都清理，他吐了已经嚼烂的火柴棍，把手中的火柴放进嘴里。转身往回走去。太阳已经探出了脑袋，几缕阳光照射在河畔，晨跑的人慢慢增多，古岳把帽沿往下压了压，把脸埋在了风衣宽大的领子里，那格格不入的背影，像幽灵一般消失在街道尽头。

      （三）

“我是一个心理医生，但我免费为病人治疗他们的病症。他们大多在社会底层从事着大压力的工作，帮助他们走出深渊是我的本职工作，也是我作为医生的责任。我和他们无怨无仇，又何必痛下杀手？”

“那么你的病人接连死亡，都被判定为自杀，你怎么看？”

“我没有杀人！我不是凶手！我是被人陷害的！！”

……

古岳双脚搭在桌子上，录音机里还在播放着那段录音，许森绝望的呼喊冲入他的耳膜。

古岳紧皱眉头，他的脑海里，能浮现出的嫌疑人，只有许森一个，但为什么他已经关在牢里，杀人案还是发生了？

门突然打开了，子夜拎着厚厚的文件包，大踏步走进来，他一边打开文件包，一边说道：

“警方给了我们所有资料，也给了我们最后期限，他们着急了，不希望再有人死去！”

“也就是说，下一次案发前，要找到凶手？”

“是的，该怎么办，要是破不了案，轻则影响我们侦探社的声誉，重则引火烧身啊，岳哥。”

“不急不急，慢慢来。”

古岳挥了挥手，把子夜的担忧又挡了回去。

“这样吧，把资料整理好，来和我对话，你说情况，我找线索。”古岳接着说。

“好的，那开始吧。”子夜早已熟悉古岳的特点，对话，正是他灵感的来源。他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，说：

“死者一，职业话剧演员，死于割喉，判定水果刀自杀，没有精神病史；死者二，职业长途汽车司机，死于窒息，判定封闭车厢内自杀，同样没有精神病史；死者三，职业自由撰稿人，煤气着火，判定自杀，也没有精神疾病史。”

“等等！”古岳打断了子夜，说：“死者精神均为正常，又都被判定为自杀，不可否认其他原因自杀的可能，但都微乎其微。那么，就只有一种可能！”

“催眠！你是说有人给他们催眠了！”子夜若有所思的说道，“那么凶手就是许森，他是著名的心理医师，据之前的调查，受害者都有过让他治疗的经历。”

“既然受害者都没有精神疾病，那他们为什么还找到许森呢？”

“受害者的职业各不相同，但都属于高压力职业，这给他们造成了轻微的心理问题，比如抑郁。而许森又是有名的心理医生，一直以来为经济条件不好的人免费做心理治疗，所以理所当然的找到他了。”

古岳点了点头，“这是个合理的解释。”

“但是，岳哥，你不觉得，线索得到的有点太容易了？”子夜疑惑的问道。

“你怎么看的，说说。”

“不知道，感觉不对劲，就像被别人拉着走一样。”

古岳盯着桌上的资料，又把脑海里的思路理了一遍。“咔嚓！”火柴被古岳咬成两段，他眉头一紧，对子夜说：“走，去公安局！”

      （四）

古岳连滚带爬跑出房屋，他只感到阵眩晕，身体不由自主倒了下去。

街道上嘈杂一片，几辆警车，救护车和消防车横七竖八停在路上，远处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。

看到古岳的身影，几个消防员迅速跑过来抱起了他，把他送进救护车里。迷迷糊糊中，他抓着身边的人，不断喊着：“救救妈妈，救救妈妈，我妈妈还在里面，她说了消防员会救她的……”

“岳哥，你还好吧？”子夜摇醒了古岳，一边用手帕擦着他额头的冷汗。

“没事没事，昨晚没休息好，做噩梦了。”古岳只感觉心快速的跳着，咚咚撞击着他的胸膛，“到了吗？”

“嗯，前面就到了，不过，好像有麻烦了。”

古岳循声望去，一大群新闻记者挤在公安局门口，“能绕过去吗？”古岳问。“不能，只能走前门了。”“那走吧！”

古岳和子夜推开了车门，立即引起了人群的注意，记者们认出了古岳，赶紧围过来，“古侦探，你对连环杀人案怎么看？”

“对于民众对警方越来越低的支持率，作为私家侦探，你有什么看法？”

“能说说你一直不做警察的原因吗？”

……

古岳在子夜的帮助下挤过人群，面对无数的提问，他嘴里一直重复着四个字：“无可奉告！”

费了好大的劲，两人终于进了公安局。警员们早已习惯了古岳的进出，没人感到奇怪，继续着手头的工作。

“看看外面的记者！堂堂一个公安局，还不如一个私家侦探，每一次破案都得依靠人家，你们丢不丢脸！”吴刚一拳砸在桌上，面前的人被骂的狗血淋头，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出声。

古岳推开门走了进来，吴刚愤愤的把人赶出去，对古岳说：“有线索了吗？还是又需要什么？”

“我需要和许森谈一次话。”

“我们已经准备枪毙许森，所以对不起，不能答应你的要求。”

“你们有足够的证据吗？凭什么认定他是凶手？”

“他不是凶手，难道你是？”吴刚冷冷的反问道，“要是下一次案发你们还找不到凶手，后果你们自己清楚。”说完，吴刚摔门而去。

“他这是在威胁！岳哥，要不咱不管了，警察的事让他们自己办去吧。”子夜指着门外，大声叫道。

“既然做了，就做到底，先走吧！”

古岳说着往外走去，吴刚的态度让他很是不解，脑海里的线索似乎都找到了方向，渐渐清晰起来。

      （五）

墓地里，几只乌鸦停在树上叫唤，一阵冷风吹过，又扑腾着翅膀飞远了。古岳轻轻把一束白花放在墓碑旁边，墓碑上的相片布满了风吹日晒的痕迹，早已不再清晰。“妈妈，希望你早日安息。”泪眼朦胧中，回忆又一次涌上了他的心头。

古岳躺在救护车里，他还在紧紧抓着身边的人，嘴里不断嘟囔着：“救救妈妈，救救妈妈……”

“放心吧，孩子，消防员叔叔会救她出来的。”

“我不会去送死的！去他妈的火灾！去他妈的消防员！”

外面传来一声大喊，古岳睁开眼睛，看清了那个穿着消防服的年青人。

……

“被告人吴刚，你被指控临阵脱逃，失去救人时机，导致原告母亲死亡……”

“凭什么，凭什么要我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，我拒绝认罪，有什么问题跟我爸说去吧！”

……

几阵闪电过后，天空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声，大雨随即倾盆而下，乌云遮住了天空，墓地顿时笼罩在一片晦暗之中，水流顺着古岳的帽檐，哗哗地流了下来。他从容的取出一根火柴，叼在嘴里，离开了墓园。

“岳哥，你终于回来了，许森咬舌自杀了！”

古岳刚进屋，便听到子夜焦急的大喊。“自杀了？什么时候？”

“就今天早晨，我们刚离开公安局不久。”

古岳思索了片刻，突然想到了什么，急忙说道：“快走，我们有危险了！”

“那案件资料呢？你衣服还是湿的啊！”子夜被古岳的话说的摸不着头脑，疑惑的问道。

“都不管了，快走吧！”

古岳拉上子夜，从后窗跃出，顺着阳台迅速跳到地上，又翻过了围墙，朝远处跑去。这时，几辆警车拉着警笛呼啸而至，警员荷枪实弹闯入了古岳的家……

“我们被陷害了！”黑暗里，古岳对子夜说道，“警方已经开始追捕我们。”

“那现在该怎么办？根本没有人替我们作证。”

“找出凶手！”

“凶手？不是许森吗？他已经自杀了啊。”

“许森只是一个替罪羊罢了，凶手玩的障眼法。”古岳沉声道。

“你是说，真正的凶手从一开始就把整件事算计好，让许森当了替罪羊，那为什么，凶手为什么会选择一个心理医生呢？”

“这很简单，你对心理疾病治疗，或者是催眠，了解多少？”

“基本不了解。”

“普通民众也都不了解，而且，解释一下许森在牢房里算计好了，再把受害者催眠杀死，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
“迷惑人心，高手！那么，凶手到底会是谁呢？”

“最后的答案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。”古岳笑着，一股寒气从他的眼神中散发出来。“走吧！”

“去哪啊？”

“去了你就知道了！”

      （六）

夜已经深了，大部分的人已经进入梦乡，整个城市沉浸在黑暗中，但对一部分人来说，他们的生活，才刚刚开始。

吴刚开着警车，他灭了警笛，关了车灯，小心翼翼驶在街头，拐入了一片别墅区。

古岳和子夜，安静的趴在花园里，静观着这一切。“我们跟踪他干嘛，很危——”子夜轻声的说。“嘘！”古岳伸出了一根手指，堵在了子夜的嘴上，做出了一个嘘声的手势。

把车停在车库后，吴刚径直下到了地下室，自动关合的车库卷帘门，缓慢的下落速度让他们轻松潜入别墅。古岳悄悄走进屋子，搜出了吴刚的配枪，又检查了子弹，打开保险，插进了后背的衣领里。

吴刚打开了灯，地下室里杂乱无章，满屋都是废纸和粉笔头。他把地上各种各样的纸张都捡起来，塞进碎纸机，一面墙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粉笔字，吴刚接着拿起粉笔擦，使劲擦着。

这一切，都被躲在角落里的古岳用微型摄像头拍了下来。一旁的子夜看着桌上放着的几本心理学书籍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。

“你现在出去，把证据带给警方，越快越好！”古岳小声叮嘱子夜，并把摄像机交到了他手上。

“那你呢？”

“你快走，我掩护你！”

“那你自己小心点。”

看着古岳的坚持，子夜犹豫了一会，便没再坚持，拿过了摄像机小心放进包里。

古岳纵身一跃，出现在了吴刚面前，趁着这个间隙，子夜急忙跑了出去。

“别来无恙啊古侦探！”

吴刚斜眼看过来，眉毛一挑，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。突然，吴刚拿起粉笔擦，朝古岳扔了过来，古岳连忙扬起双手挡住，但飞起的粉尘迷住了古岳的双眼，等他缓过来时，一把加了消音器的手枪已经指在了他的头顶。

“我现在，同样能把你杀了，然后伪装成自杀。连环杀人案凶手畏罪自杀，哈哈蛤，这个游戏终于快要结束了。”

“你煞费苦心，不就为了让我身败名裂，清除你升迁之路的障碍嘛。不料许森自杀，打乱了你的计划，而你又来一步险棋，把罪名指向我。实在是高！”

“不愧是堂堂古大侦探，都被你猜中了。你说每次有案件，都是你们出力，我堂堂一个市公安局，完全沦为配角，甚至连整个城市，都在夸赞你们的威风，痛骂警察的无能，我作为局长，能坐视不管吗？你说你要是答应加入警察，我们互利双赢更好。可你偏偏固执，那我只有这样做了。”

说着，吴刚摆出一个委屈的姿势，好像最后的赢家已经属于他。他却不知道，胜利的天平，正在缓慢倾斜。

古岳缓慢举起双手，摘下帽子，放下了衣领，同时，他的一只手搭在了后面的枪上。他抬起头，露出了自己从脸上延伸到脖子的烧伤。

灯光下，吴刚看清了古岳的伤疤，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掀起了千层波浪，他轻轻一笑，“那又怎么样？”

“这么多年来，我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，今天终于让我等到了，这也是我做一个侦探的原因。”古岳深吸一口气，“妈妈，你可以安息了。”

吴刚的瞳孔骤然收缩，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，他慌忙抬起手枪。古岳也迅速拿出了枪，对准吴刚。

“呯！”

一颗子弹顺着吴刚大张的嘴射了进去，忽地又从后脑勺飞出，带出了一团红白相间的液体，溅在后面的墙上。

接踵而至的警笛声刺破夜空，一列长长的车队驶进别墅区。打破了黑夜的宁静。

      （七）

“欢迎收看这一期的独家揭秘。最近闹的人心惶惶的连环杀人案终于破获，凶手竟然是前公安局长吴刚。昨夜警方在古侦探助手的协助下，找到吴刚的犯罪证据，但吴刚本人，已经饮弹自杀。”

“据知情人透露，吴刚曾经有过消防员的经历，在一次任务中临阵脱逃，导致受害人死亡。但由于其父的权势，竟被无罪释放。警方已经开始调查其父，据最新消息，吴家大量资产来路不明。后续我们将跟进报道。”

“许森医生的葬礼将在明天举行，杀人案死者家属表示，将会亲自护送许医生的灵柩，愿许医生在天堂能够安息。”

“大名鼎鼎的古岳侦探在昨天突然人间蒸发，不少民众希望古侦探早日回来，他们说，只有古侦探在，才能给他们足够的安全感……”

“啪”，子夜关上了电视，在心里暗暗说道：“最终还是没能阻止你。”

他起身走到镜子面前，整理着自己的衣服，黑色的制服让他又多了一分潇洒。戴好帽子，子夜踏着健步出了门，路边警车里掏探出一个脑袋，一脸不满的说道：“怎么这么久才来啊，重新穿回警服的感觉怎么样？”

“别他妈废话，快走吧，等会迟到了！”

墓地里，墓碑下一簇白花正开得鲜艳，一个黑影渐渐消失在小路的尽头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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